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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2001年6月21日,台灣歌手李翊君發行了她的第21張專輯「重生」。這張專輯收錄的歌曲,都是翻唱自日本知名創作歌手中島美雪(中島みゆき)的作品。中島美雪的歌曲因為旋律優美,時常被華人歌手翻唱為中文歌,但是整張專輯都翻唱自中島美雪的作品,這還是第一次。
本張專輯之所以名為「重生」,是因為這是她當年產女之後,復出歌壇的首張專輯。雖然是20年前的作品,現在李翊君出來唱歌時,還是會唱這張專輯裡面的歌,可見她也很喜歡這張作品。附帶一提,20年過後,李翊君的女兒也長大了,要進軍演藝圈做「星二代」。真可謂是時光冉冉,歲月如梭。
因為是當時的復出之作,籌備過程自然是嚴肅以待。不但由唱片公司老闆,也是台灣知名填詞人的許常德親自策劃,還網羅吳俊徹、蔡宗政、林東松、李漢群等知名音樂人參與製作, 可以說是用心良苦。
為什麼李翊君會想出這張翻唱專輯呢?雖然坊間並沒有相關的說法,但相信負責策劃的許常德,在這裡起了決定性的作用。因為中島美雪的歌曲,向來是台灣音樂人的杯中物,連許常德本人也曾為「中島美雪翻唱歌」填過歌詞。相信在他心目中,中島美雪有其獨特的地位。另外,李翊君本人在推出這張專輯之前,也唱幾過幾首「中島美雪翻唱歌」,想必對中島美雪也是有所認識。
這張專輯象徵著「重生」,而不是「新生」。李翊君當時已是出道十幾年的老歌手,唱過很多知名電視劇的主題曲,歌迷對她並不陌生。重回歌壇,對李翊君來說,與其說是重作馮婦,不如說是突破自我。那麼,選擇業界高標竿的中島美雪歌曲來翻唱,也是一大挑戰。不但要打破歌迷對自己的既定印象,還要打破翻唱歌的窠臼,唱出新氣象。李翊君在這張專輯中所表現出來的企圖,可見一斑。
本張專輯收錄的十首歌曲,其中有四首是其他歌手唱過的舊歌,其餘是新填詞。身兼統籌策劃的許常德,也貢獻了四首填詞作品。編曲方面,就算是聽眾已熟悉的旋律,也都重新改編,力求新意。於是乎,在許常德和一班流行音樂人的助陣之下,李翊君的「重生」之路就此展開。
李翊君「重生」專輯逐條聽
1. 重生(原曲:時代)
先是平淡的樂聲,再來是激昂的「前奏」(intro),李翊君以歌聲娓娓道來,她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。這首歌曲的原曲是「時代」,不同於一般流行歌,一開始就有氣勢不凡的「前奏」。對李翊君來說,已唱過那麼多首電視劇主題曲,但是唱自己的故事,大概是頭一回。擅長於剖析情感的許常德,為本曲寫下了「敢問老天要我扮怎樣的新人,我哭過,也笑過,我不會陌生」的金句。在歌壇走唱多年,又結婚生子,相信李翊君對於人生又有一番新體悟。
2. 太陽(原曲:ローリング)
原曲是女歌手少見的大氣之作,先前有男歌手呂方和李國祥的版本,但當時唱成抒情版。李翊君用她高亢又戲劇性的嗓音,展現華人女歌手少見的霸氣。就連第二段旋律變奏的部份,也完美的呈現,不露痕跡。自然許常德的填詞在這裡又展現出功力,歌詞中對於情愛的迷惘,配合上旋律的律動,情感的渲染力更是加倍。
3. Remember(原曲:誕生)
根據唱片文案,此曲是李翊君版的「我的父親母親」。歌詞讀來,似乎也不是完美的故事,而且又牽扯到世代隔閡,更不容易理解。這「私小說」般的歌曲,實在不好去評論。只能說,從歌曲的表現上來看,是有那麼一點遺憾。畢竟原曲是蕩氣迴腸之作,但可能顧及到華語填詞的習慣,只好把第二段的主歌略去,直接唱副歌。但若要做好作滿,恐怕也會很花心力,畢竟日語和華語的表現不同,日語是說故事,華語是表情意。硬要用華語把整首歌唱滿,應該會把負責填詞的許常德逼瘋吧!他會寫金句,但是華語歌真的蠻少編故事的。
4. 一千零一夜(原曲:with)
原曲有著出眾的旋律,而且也是華語歌很少見的,在主歌和副歌之間,還有一段「前副歌」(pre-chorus)。就算是不認識中島美雪的人,聽到這裡也會發現,這個人寫歌真是不簡單,已經有三首歌不是單純的主副歌形式,要嘛來個「前奏」,要嘛加個「前副歌」。雖然聽起來很過癮,但簡直就是要搞死華語的填詞人,因為這種非典型的橋段,其實是用來醞釀情緒的。但華語歌有在醞釀情緒嗎?不是都直接灑狗血?就算本曲是輕鬆的旋律,但填詞也不容易,要對填詞人致以無限敬意。
5. 完美的女人(原曲:空と君のあいだに)
原曲是知名的日劇主題曲,之前林佳儀唱過的版本更是紅遍大街小巷。但是如果沒有聽到主旋律,絕對猜不出原曲,因為本曲連編曲都改了。雖然把編曲改了很可惜,不過因為原曲太過於經典,不改就沒有翻唱的誠意。這也顯示出歌者的自信,要用不同的歌詞和編曲,賦予旋律新的意義。至於新的風貌有無超越舊作,我想就見仁見智,畢竟是擺在專輯中段的歌曲,應該也是要人細細品味,而不是要喧嘩取寵。
6. 隨時可能流淚(原曲:ALONE, PLEASE)
唱片文案說是「華語界翻唱第一人」,但是事實上香港女歌手李蕙敏之前就唱過粵語版。若要說本張專輯的敗點,大概就是文案資訊不夠準確,還以為業界對於這些資訊,會比一般人來得敏銳呢。回到歌曲本身,和原曲一樣,是一首爵士小品。這首歌就算是原曲,也不是熱歌,所以翻唱這首歌曲,應該就是想要挑戰爵士。我想就算是李翊君的歌迷,應該也很少聽她唱爵士吧!聽完這首歌後,我覺得李翊君應該要出一張爵士專輯才是,否則就太浪費她的歌唱實力了。
7. 容易受傷的女人(原曲:ルージュ)
前面的歌曲都是重新填詞的新翻唱歌,從本曲開始,接下來就都是別人唱過的舊歌。本曲粵語版是「天后」王菲的成名作,是90年代的金曲,甚至還紅到東南亞,不過這裡唱的是鄺美雲的國語版。聽到這裡,就當作是演唱會的福利,只要坐在位置上輕鬆欣賞即可。如果還要像「好聲音」的評審一樣吹毛求疵,那就失去聽音樂的本意了。這種芭樂歌,本來就是李翊君擅長的曲式,唱來是得心應手。就算編曲改成了吉他伴奏,還是很芭樂啊!
8. 天涯(原曲:竹の歌)
原唱是任賢齊。不知道什麼原因,這首歌曲在中國也很熱門。李翊君的版本改成冷列電子風,最後面還加上了男生的吆喝聲,十足的武俠風。不過編曲節奏感不足,聽起來有點拖拖拉拉的。唯一的亮點,大概就是李翊君的唱功比任賢齊好很多。
9. 兩個人的月亮(原曲:笑ってよエンジェル)
原唱是江淑娜,因為推出此曲,成為當時的暢銷歌手,跟姊姊江蕙不分軒輊。若說整張專輯最喜歡的一首歌,就是這一首了。這自然不是客觀的評價,而是筆者的偏見。畢竟,這是筆者第一次聽到並愛上的中島美雪歌曲,在聽的當下,還不知道中島美雪是哪號人物呢!若干年後,認識了中島美雪,才知道她是這首歌的原創者,不禁高呼,這真是不可思議的緣份。
這首歌曲之所以那麼成功,除了旋律出色之外,填詞人姚謙也居功厥偉。姚謙是台灣填詞界的大家,巧妙用月亮比喻情感,通篇信手拈來,真情流露,不顯匠氣,真可說是填詞的最高境界。據說,姚謙平時就喜歡拿中島的歌曲來填詞練筆。
李翊君重唱此曲,真是感謝她,賦予老歌新味道。畢竟是快30年的老歌(李當初唱是9年前的老歌),願意唱就謝天謝地,而且還唱得那麼好。編曲也改得很好,是電子民謠風,新鮮又不失溫暖,私認為是整張專輯編最好的。編曲者是Somporn Chokedeemeeboon,好像是泰國人(?)。
10. 男人緣(原曲:涙-Made in tears-)
原唱是曾淑勤,填詞人也是姚謙。李翊君最後選擇翻唱這首歌,其實也不意外,畢竟這首歌是「中島美雪翻唱歌」中,完成度最高的作品之一。不過李翊君的演唱風格偏戲劇性,是否能夠成功演繹這首都會民謠,是我一開始的疑惑。結果大出我所料,李翊君為了配合本曲,竟選用了樸素的唱法,把整首歌曲平順地唱完,算是中規中矩的表現。
雖然李翊君在此曲沒有炫技的演出,但歌曲中情緒的轉折都近乎完美。李翊君果然是實力派歌手,任何曲風都難不倒她呢。唯一的缺點,大概就是配合歌詞「一會兒」特意加重的兒化音。台灣人講話不說兒化音,初聽時有點出戲呢。
另外本曲開頭還加了一段「台味十足」的演員對白和聲效,是「畫龍點睛」還是「畫蛇添足」就看個人喜好了,不過只要主唱沒被搶走風采就好。
總結
一般認為,90年代是台灣唱片業的黃金期,因為市場銷售量最高。李翊君出這張「重生」專輯是2001年,算起來就是台灣唱片業由盛轉衰的開端。不過出唱片在當時還是歌手的主業,唱片公司也願意投資。就連幫李翊君出唱片的唱片公司,還是泰國公司投資的呢,當時捧紅了泰國團體「中國娃娃」, 賺了不少錢。可以說,「重生」這張專輯是為大眾市場推出的產品,和現在以小眾市場為主的環境大不相同了。
回到作品本身,雖然唱片本身的概念很有趣,不過在當時也沒有掀起太大的迴響。大概是因為李翊君是老歌手的關係,對她太熟悉,所以也不會特別關注。另外本張專輯主打的是中島美雪的作品,但是台灣一般大眾並不認識中島美雪,其知名度僅限於業界人士,所以對市場也沒有吸引力。
本張專輯是傾盡全力的誠意之作,但仍有些許遺憾。首先是唱片文案不夠正確,歌曲資訊有所缺失。這大概是因為華語音樂界不夠重視版權的關係,所以對翻唱歌曲沒有詳實的紀錄。對一般聽眾而言倒是無所謂,因為他們不認識中島美雪,但如果可以把文案做好,不啻是保存了流行音樂的歷史。
另一個遺憾是編曲,在音域部份沒有配合到歌手的音質。李翊君的歌聲偏高尖,可是整張專輯的編曲也偏向電子吉他和鍵盤,弱化了打擊和低音樂器,讓音場太平面化,不夠開展。過度偏向高音域的結果,就是聽覺上不夠舒適。但流行音樂本就不重視音域的和諧,反正也沒有人用好音響聽流行歌,不是嗎?
儘管如此,這張李翊君的翻唱作品,還是有它獨特的意義。畢竟這是華語音樂界第一張,大概也是最後一張,全張翻唱中島美雪歌曲的唱片。因為台灣音樂人欽慕中島美雪,所以才會有這張唱片的誕生。可以說這張唱片,是台灣流行音樂界獻給中島美雪的致敬之作,甚至說是情書,也是不為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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